【盾冬】《夜雨时》(芽x队三冬)
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。
第二天早晨会有积水的吧?这次可不能再让巴基背他趟过水坑了。史蒂夫走到窗边拉上两边的布帘，却看到自家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。他默不作声地抄起拨火炭用的钳子，慢慢打开了门。
黑影一动不动。
“这是哪里...”黑影喃喃地说道，声音隐没在接连不断的雨声中，但史蒂夫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线。
“Bucky?”史蒂夫试探性地问道。这团黑影的压迫性也太过分了，他从未感觉到巴基的身形这样的健壮。
借着一道划破夜空的闪电，史蒂夫看清了黑影的脸。五官是巴基，但乍一看又不太像。更别提鸭舌帽下快要及肩的中长发和腮边泛着青色的胡茬了。
“Stevie???”巴基脸上露出比他更迷茫的神色让史蒂夫的心奇怪地刺痛了一下。
“你怎么...”史蒂夫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，将多余的疑问咽进肚子里。“进来说吧。”
巴基脱下湿衣服，只穿着一件背心坐在壁炉边烤火，发现史蒂夫一直在偷偷地观察他。
“你今晚回家的时候还好好的...怎么回事?”史蒂夫倒也不怕被巴基发现，反而更壮起胆子问下去。眼前这个巴基的气场太强了。虽然巴基一直都比他强壮，但此时此刻的巴基好像可以毫不费力地单挑整条街的混混流氓。
“我是...嗯，另一个时空的巴基。”巴基认真地组织了一下语言。
“未来的巴基?”史蒂夫惊讶了一秒，不过很快就耸耸肩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“对。”巴基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。他很想藏起那条钢铁胳膊，也很想藏起本不属于他的漠然眼神。史蒂夫会讨厌这样的自己罢?可是如果是面对他那个时空的美国队长史蒂夫，自己兴许还可以假装不理；但这是四十年代的小豆芽史蒂夫啊，他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来忽视他。
巴基今天只是又到美国队长纪念馆转了一圈，在他的日记本中又添了几个记忆中的小故事，然后便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罢了。一定是因为外面的雨声太恼人了。他很少在雨天出任务，因为他的金属臂进了水后显然需要更细致的保养。他努力尝试回忆起更多，却徒劳无功，焦躁使他轻叩着床板。
但很快这焦躁就被大雨浇灭了。
巴基完全不知道为什么，他只是眼前一黑，但取代昏迷的是另一番景象：
上帝啊，这扇门看起来好眼熟。
巴基向史蒂夫简单交代了几句他的情况，当然，他刻意省略了太多情节。都告诉这个小家伙有什么意思?何况...很多事情他也记不太清楚了。即使记得清，那也都是太难说出口的伤疤。
史蒂夫虽然很好奇，但也从巴基落寞忧伤的眼睛中读懂了一些不可明说的东西。无论怎么样，他都是巴基啊。在哪个时空下都是。
巴基的金属拳头猛然收紧，轻弱的电流声瞬间滋滋响起。又是这讨厌的头痛。他竭力忍着不叫喊出声，坚持几秒，再坚持几秒阵痛就会过去了。
“Gosh I feel bad...”终于捱过了这突然来袭的疼痛，巴基扶额叹了口气，自言自语道，抬头时却对上了小史蒂夫担忧的眼神。
“Bucky，你...?”
天呐，这棵小豆芽菜眉毛皱得那么紧，心疼得吧唧哥哥想要抱住他单薄的身体告诉他不要担心。
巴基连忙摆摆手安慰他道，“No,No,Steve...It's okay,it's okay...I, I got us ed to it.”
“不，Bucky，你怎么能习惯这个呢?”史蒂夫感觉自己的胸膛里闷闷的痛。像是童年里每一次巴基站到他面前替他挨打受伤一样，他精灵般的鹿仔，本该整齐的衣服上沾满了灰土污渍，把布鲁克林的女孩们迷得七荤八素的俊脸上布着可怖的血痕。然而他的骑士，他的王子，他的天使，却总会满不在乎地笑起来，漂亮的眸子眯成一条温柔的线。
巴基不知所措。他不再是那个年少轻狂，笑起来没心没肺的少年了。那样孩子气的笑容早就被七十年来的冰雪冻住，即使他想挤出来一个那样傻气的笑容让小史蒂夫安心。
“Bucky，我很抱歉。我非常，非常抱歉。”史蒂夫太瘦了，瘦到脸颊上肌肉轻微的颤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。
“小傻瓜，这不是你的错啊。”巴基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把倔强地咬着牙的小史蒂夫搂进怀里，顺手用带有温度的那只手揉了揉他留得长长的亮金色头发。
“一直都是这样，永远都是这样，Bucky。你总是帮我挡下一切，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。”
巴基想说些什么，却被史蒂夫摸上他铁臂的动作打断。
“即使在未来也是。我恨那些坏人。我更恨我自己。”史蒂夫的目光停在那泛着光泽的金属上，他甚至不敢把手掌全部贴上去，“Bucky，很疼对不对？你一直怕疼的，我知道，你从来都不承认，但每次换创可贴你都呲牙咧嘴的。”
巴基没说话。以前的吧唧哥哥会怎么回应?巴基猜他会微微脸红，然后低垂着睫毛轻声骂一句“punk”。巴基抓了抓自己毛绒绒的下巴，现在自己这幅造型可不适合脸红了，但并不代表他的脸颊不会发烫。即使...即使在冷酷无情的冬兵时期，听到史蒂夫唤的一声“Bucky”，他脸上也会飞过一抹可疑的粉霞。
史蒂夫见巴基不吭声，却当他是默认了。他心里的自责更甚，恨不能当即卸下自己一条胳膊换给巴基。
巴基看着面前的小个子的脑袋越来越低，脖子却一直梗着，心里忽然泛上一种难言的滋味。他安抚般拍了拍史蒂夫的后颈，“去睡吧。”
“雨还在下。”史蒂夫静默了一会儿，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，抬头望向窗户。
“等雨停了说不定我就回去了。”巴基透过窗帘的缝隙看见玻璃上雨滴划过的痕迹，随手拿过几个夹子将窗帘夹紧，怕透进的风让小史蒂夫着凉。
史蒂夫早把床垫拎出来放到壁炉对面了，他一手攥着被子，蜷在床垫的一角。
“快睡，明天要上学的吧?”巴基见史蒂夫还睁着双眼看他，忙催促道。
史蒂夫把身体往里挪了一挪。
巴基听见自己叹了口气，然后认命般钻进温暖的被窝里面去。
清晨。
巴基睁开眼睛，怀中男孩的金发蹭着他的下巴。史蒂夫是怎么钻到他铁钳般的胳膊之间的?巴基这么久第一次卸下所有防备睡上一个安稳觉，竟然都没有察觉到。
“未来见。”巴基心痒痒的，在少年前额的金色碎发上轻轻印下一吻。哼，这个豆芽比美国队长要美好太多啦。
巴基因告别吻而阖上了双眸，再睁开时眼前早已换了场景。
他躺在出租屋的单人床上。
上衣口袋里好像多了什么东西。
巴基从衣兜里摸出一张质感粗糙的画纸来，展开，上面是双臂健全长发飘飘胡子拉碴的他。
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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