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盾冬】《死生契阔，与子成说》(短篇一发完)
二战背景，队詹，短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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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是那样地安静。
白天响彻天际的炮火声被黑夜所吞噬，可是士兵的枕边——如果沾满血污尘土的上衣也算枕头的话，仍会放着一把上了膛的枪。即使对战争已经麻木，在这静悄悄的晚上，他们还是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驱不掉的心悸。干脆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然入睡吧，可是不断浮现出的画面挥之不去，即使再用力摇晃自己的脑袋也不能让白天那些景象消散。
家乡的歌，家乡的舞，家乡的亲友，家乡的好姑娘……所有让人魂牵梦绕的事物都遥远到不再清晰。
就算是超级战士，美国精神的象征，也终究是凡人之躯。史蒂夫的四倍感知力带来的是更加难缠的梦魇和更难愈合的心伤。战场上尸横遍野，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战友，下一秒就被黄土拥抱。剩余的人强忍下悲伤，将牺牲战友的军牌摘下一枚，放入他们的口中。史蒂夫几曾茫然，为什么他已经成为了所谓历史上最强大的士兵，还是不能保护所有人。
这就是战争，让生死成为家常便饭的战争。
虽然他们所向披靡，赢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，但战争却从未止息。
那些抱着战友的身体痛哭流涕的年轻面庞，一个又一个地在史蒂夫眼前闪过，他的心感同身受地绞痛着。
"Tomatoes?"巴基拎着铝罐和勺子走过来，将史蒂夫从沉痛的心情中解救。他的笑容那么甜，点燃了周边寂静的黑暗，也点燃了史蒂夫的心。
这就是他的巴基啊。每天都在盼望着战争结束，打起仗来却又不要命的家伙。
史蒂夫觉得自己是幸运的，因为此时此刻他的身边有他最好的朋友，他的兄弟，他的伙伴，他的——他的巴基。从他还是那个矮小瘦弱的豆芽开始，从巴基捏着他的肩膀向他作出承诺开始，他对家的定义就变成了巴基。此心安处，是吾乡。
巴基觉得四周的气温有点低，不锈钢的军牌蜷在扣子尽数解开的领口中，凉意从赤裸的胸膛泛上来，但史蒂夫的带着热度的双唇却温暖了他被吻过的每一个地方。他的呼吸被史蒂夫的动作打乱，柔软的鼻音也控制不住地溜出，在静悄悄的夜晚中显得愈加突兀。
史蒂夫敏锐的听力让他能够轻易地捕捉到周遭环境的一切变化，他抬头望进巴基晶莹漂亮的绿眼睛，再望向他泛着潮红的脸，便找到了巴基突然噤声的原因。
巴基微抿着唇，牙齿紧咬在自己的军牌上，任由唾液将它润湿。
史蒂夫瞬间僵住了。然后他开始不住地颤抖，眉毛狠狠拧在一起，脸颊染上了病人似的苍白，让巴基险些以为他的小史蒂夫又旧病复发了。
"Hey,怎么了?"巴基把军牌从口中拿出，柔声询问道。"告诉我。"
史蒂夫刚才失了焦距的双眼里一片迷茫，他的睫毛颤了颤，一手抚上巴基的脖颈，用力将他拥入怀抱。
"Bucky..."史蒂夫努力感受着巴基的所有，仿佛在确认对方是真实存在的一般。但他没有将自己的脆弱和恐惧转化为语言，只是将额头贴到他的巴基的前额上，轻声道:"我很抱歉...可不可以不要含着它?"
巴基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，反手搂住史蒂夫的肩膀，递给他一个安慰性的浅笑:"Steve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"
嗯。史蒂夫没有再回答，紧绷着的双臂缓缓松下力气，让巴基知道他已经从阴霾中逃了出来。
巴基是他最后的拥有。
他绝不能失去他。
绝不能。
清晨的太阳还没睡醒，但士兵们已经纷纷准备好奔赴下一个战场。
巴基将长短链的军牌挂好，突然发觉有哪里不太对劲。
长链末端的是铭刻着他的名字的钢牌，短链上挂着的却是史蒂夫的。
"Steve?"詹姆斯中士的声音少见地迟疑了一瞬，"你换了我的军牌?"
"嗯..."美国队长伸手捞起垂在他胸前的军牌摩挲着，眼神一如当年那个倔强的男孩。"这样他们就会知道，如果James Barnes战死沙场，Steve Rogers也会随他一起离去。"
夜是那样地安静，令人安心的安静，近一个世纪来未曾变过的安静。
史蒂夫望入窗外闪烁着星点灯光的夜，轻轻在那枚小巧军牌的凹陷处落下一吻。
"Bucky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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